“这，是无法改变的，因为部落里的人，都将决斗视为盛典，他们只会为胜者击掌相庆。所有的人都认为，每一个在决斗中死去的人，都会减轻从阳间通往阴间的痛苦，这样的死是光荣的，也是最容易被遗忘的。这与我们部落的人祭习俗有关，每一个生活在这片方土上的人都相信，死者的灵魂会在人血中得到净化，血如同雪一般纯净，又比雪更贴近大地，能让死者安息……也许，除了像我这样没用的大夫。要说大夫也牵强了点，因为我从来没救活过一个人，除了……”
苏蓉蓉转过头，望了望那把琴，继续说道：“卓木迦，一个在决斗中险些丧生的人。我救了他。”
我捋了捋额前的垂发。
正常情况下，这应该是一段爱情的前奏……不过事实倒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说来也是一件怪事，卓木迦是我们族罕见的年方二十出头便能参加决斗的勇士，他力大无穷却骨瘦如柴，族人皆不与他亲近，多半也是因为惧怕他。他……的眼睛，不知如何，被剜了。但，却还像还能看见似的，每当哪里出现声音，他都用那两个黑窟窿一般的瞎眼朝声音出现的地方警惕地望去。没有眼睛，便没有了情绪。世人都怕没有情绪的人。再残忍的人骨子里的血也都是热的，而他……”
苏蓉蓉停了下来。
“双目失明的人去参加决斗，这不是找死吗？！”秦寿不解地说道。
“他，也算不得一个人。”
沈慕悠悠地放下茶杯，“哦？此话怎讲？”
“他的身体里，没有血肉。”
“什么！这……”
“在决斗中将他打败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在所有人都散去之后，我偷偷将他带到一个隐蔽的山洞中，当我为他把脉的时候……就像那种，刚刚塑成的泥娃娃外面包了一层皮一样……我没办法，只好将他放在山洞中留了几天，但他却迟迟未醒。后来，我为了救他，将他的皮切开。然后我发现……他的皮里有很多蛊虫的躯壳，并且皮切开后有一阵异香，有些粘稠的汁液流出，但大多数似乎早已经被吸干。这些汁液乃是极其罕见的防止死人身体腐烂的药材混合而成。自古以来，只有君王等地位上崇的人才有可能享受这种躯体万古留存灵魂永世不灭的待遇，而我们的部落向来以血尽而亡，火焚而终来表达对死神的敬畏，从未有死后将躯体保存的说法。”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姑娘实在是勇气可嘉！在下佩服佩服！”秦寿不禁感慨道。
“这竟与此镇上发生情形如此相似！”我不禁感慨道。
“苏姑娘，这与你跌落山崖有何干系？”沈慕不急不缓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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