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盛岁数算不上老,可是世间精瘦奸猾事净磨人皮囊,这些年他头发已泛了些花白。据说家中还有个不成器的纨绔不肖子,管束不听,犯了事便请他老爹清扫后患,拍拍屁股在外称爷,混不成样。
他一见沈晟钧,便是不知道该如何安置的爱恨交杂,沈越青虽说是有过交情的老友,而就着偏偏一点故旧情谊,倒还差点凭空断送了他折腾半生的仕途。
而沈晟钧,那沈晟钧在禁狱八月,他爹犯了裴绥姝的大禁,意图谋反易储,他反倒在那群金吾卫手中活了下来,翻身做了昭京四品少卿,活得滋润!
徐元盛心不甘情不愿,本应做出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臭脸,可是沈晟钧偏偏又傍上了纪酒月——狗随主人威势,她是裴绥姝手把手亲养出来的爪牙,惹不得,只能奉着。他便是再不济,这点保命的道理,也要比沈越青懂得。
“恭迎大人莅临,昨夜不知诏书令大人一同前来江陵,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纪酒月站定了半晌,不肯敲门,径直推开看会仙楼三间韶关春的苏婵门,便见到徐元盛正正在那处拱袖以待:
“得大人肯赏脸赴宴,江陵蓬荜生辉,下官喜不自胜,还恕下官应接不遑。”
好一口滴水不漏的拜官腔。
纪酒月轻嗤了一声,只被后面的沈晟钧听出来了,徐元盛上来便抢了她的言语先机,让她不好发作质问。沈晟钧心下忽然觉得不好,怕是身前这猫儿的爪子痒了一路,要恼。
他反手阖门,只转了半身,正预备打个圆场,不料听见了一声不一般的娇笑:
“所谓大理寺少卿,原来是你?御史大人,怎么先前没提呢?”
这声音听来亦生亦熟,又似乎浑不相识,带着王族贵胄的傲慢娇纵,颇为夺耳,韶关春堂内一时落针可闻。
她所说的御史姚临甫正是新来江陵,暂替那被纪酒月扣在禁狱中的刺史黄笙。他在江陵尚且人生地不熟,反倒是对纪酒月的脾性更为熟诣,此时不敢贸然出声。而那徐元盛亦拱袖垂低,心中忽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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