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石成金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只是弹药的数量摆在那里，不可能一蹴而就，耗费了顾明棠不少时间。等她从林中出来,就看见祝三小姐双目含泪，手中拧着帕子，头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顾明棠看了眼天色，失笑道，“怎么就怕成这样。”
祝小姐听得俏脸微白,固执着不肯后退,哆嗦着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顾明棠这才想起，她的初级易容术效果还没过,分明只在眉眼和轮廓上添了几笔,却活像是变了个人。
她笑着摇摇头，将脸上的妆饰抹去,这才见祝三猛地松了口气，“总算是回来了，巡逻的来了几波人，我真怕你们迎头撞上。”
“真要是撞上了,还不知是谁输谁嬴呢。”顾明棠笑道，“走吧,该做的事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叫祝三脚步一顿，“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说听天由命这样的丧气话，像你这样的女中豪杰，不该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的话吗？”
祝三小姐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当断则断，在察觉方晟绝非良配之后高调退婚，断尾求生。四书女戒她读过，巷子里的怪谈杂论她也读，正因如此，对于天生反骨被文人批判的顾明棠，她心中的好奇和敬佩远远大于排斥。
早在真正见面之前，她就曾经听说过顾明棠的事迹：镇山匪，劫粮仓，声东击西，扛起驱逐外敌的大旗，在雪灾之中救下莫兰城，此后更是一统漠北，选贤举能，救了何止千万人。桩桩件件都是男人都做不到的大事，可在那些无能的男人口中，却成了悖逆之徒，被他们用笔杆子讨伐，将她冠以罪恶之名。
他们瞧不起女人，可在内忧外患之下力挽狂澜，救下大燕子民，也救下千千万万个读书人的，正是一个他们瞧不起的女人。
祝三难免生出几分探究之心，这样一个与人斗、与天争的奇女子，也会说出“听天由命”的话？
顾明棠似乎回想起什么，对她微微一笑。
“的确，我从前相信，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但是人活得久了就会明白，命运有时候是不饶人的。”顾明棠目光沉静，语气也是平静的，听不出太多沉重的仇恨和复杂，“尽人事，听天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对得起天下苍生，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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