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十四分整,天气微阴,室外温度偏高。baishulou.net吉仓靠近外海的数个海水浴场的人皆已净空,一片片纯净的沙滩斜挂在边陲,曾经的游客只认明「铁线莲」的字号与绊的魅力,不甘远观,於是慕名而来的家伙都往这儿集合,便越聚越多,形成一道无可撼动的障壁。线後的众人全部都打呵欠加伸懒腰,站定位才几分钟却觉得特别的漫长,期间运着饮料冰橱的推车更是过去了好多台,他们只等着看布条揭开的瞬间。老天爷,快点啊,我们要站到天荒地老了。福本这麽想的同时,红色封锁线的一端被一名场务拉离固定架,见会场开了大门,人群海潮似的涌进座席,从上至下,阶梯状分布着的位置不一会成了观众的集散地。
福本与羽衣这才慢慢吞吞地走进剧场,爬矮坡,坐上高度居的一阶。前方几位男性的爆炸头遮住了至少一半的视线,羽衣左右倾着身意欲找空隙,可探头探了许久也是无功而返。「开场表演而已,别怕,绊来了我会叫你的。」福本将眼前紧靠的两人稍加推开,眼睛朝缝隙之内望,台上一乐团把电吉他的电源接通,鼓手运起鼓棒击出数道音浪,只听得那歌者对架上的麦克风一阵嘶吼,背景的贝斯与电琴的声音都尖得能掀翻屋顶。死亡重金属吗。他猜测道。不料麦克风的收音出了点问题,台上演奏至高音时高音被转成了尖细的响声,那两人的双耳经这一刺,耳鸣不止,好几次耳道还在发疼呢。我的老天鹅啊,谁来带我们离开这个灾难现场。嘿,这样说好像有点失礼吧,羽衣。福本轻点她的肩说道。那你呢,你的耳朵就不痛了吗。我是听不惯,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耐心,绊来之前我们都先装成跟风的群众,答应我。羽衣压根不理福本,把私藏的零食拿了出来偷吃几片,乾粮配白开水,颇为简单的吃法。
绊会来的,会来的。福本压下狂乱跳着的心脏嘀咕着。
沙棉被下的太史郎花了一分钟适应沙在肤上打磨的感觉,那个男人,绊,以手贴着他的胸口确认他还有心跳,他只感到他的肋骨快被压断了。哟,你醒着呢。太史郎避了避绊灼热的目光,将视力所及转向沙地上纳凉的夥计。你选择这时候背叛我,是想坐我的位吧。小的怎敢有那种意思。不是?那你会把你老大进贡给敌人?「福本他们在对面,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你听见他们的呼、呼、呼救。你不、不、不准动!」好了,阿左,豚膳太史郎是吗,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别对自己的部下太苛刻了,逼死他你自己也不好过,别担心,我用完就还给你。绊讲了一长串的话。
「哈......哈......你们抢走鱼尾村,抢走我的立足之地,连我唯一的茶水小弟也要抢......费尽心机把我推落谷底......你们做到啦!哈......」太史郎不晓得脸上的是笑亦或是泪,浅灰的天空转黄,他仍然不肯将头移开,问夥计一句他俩还是不是兄弟,夥计背对着太阳缓步走向他,细丝一般的金光衬着他挺拔的身姿。不是我想记你的恨,肥猪,是你自己输掉了一切有利的局面。太史郎巴不得尽快穿破这沙堆赏他一记神拳,多少年没被叫肥猪了,这人还勾起他底层的记忆,真欠教训。「打我之前你先看看你头上的是什麽吧。」他以平稳的语调逐字告知他。
往上看,眼珠偏转,一条棉绳横亘整片沙地不见尽头,离三人较近的一端仅挂了一条加州风的海滩裤,不死鸟的火红海风飘荡,还以为是经谁家的老住户丢着挥袖而去的。呃,两位大哥,您们跑到沙滩晾裤是怎麽着,不会想盖住我的脸将我闷死吧......。那一圈红麻布围着的椰树好似婆娑着摇出骚灵的祭歌,他发誓他准备好迎接死亡了,阿爹阿娘啊,绑人不带这麽玩的。绊笑说他只给他看这圣物,其原因就在於他想得多领略不了真义,可悲的人啊。咕唔。太史郎全身进入最高级别的警戒,他竟然猜不透这人,噢,妈呀。
不过我会向你揭露谜底的。绊现出一排白牙。告诉他,阿左。「新帝国的旗帜终将升起!新王的登基大典,我宣布,正式开--始--!」夥计拉着辘轳垂下的绳将垮裤朝外送,沿着上斜的绳爬升至沙滩派对的白色尖顶摊前,太史郎盯着头顶的裤再看绊肌肉发达的腰及臀部,顿时忆起福本说过的那故事。绊的尺寸目测是XL,那裤也大概是这臀围,稍微用手比一下,XL套在鸡屁股上相对宽松,可是让那家伙穿上......不就刚好合了吗?这样就能解释火鸦出现的时间点了,我怎麽没想到。
妈蛋,火鸦根本就没事,我要昭告世人,你们两个欺骗孩童幼小的心灵......夥计塞了条破抹布进他的嘴,这音害使得他太阳穴发麻,先封口以免坏了大事。差不多该走了。绊拨了下长发又叫夥计随行,步伐进逼会场,太史郎焦急地叫却只换得一声声「唔」,一会吐掉那满是脏水的布,道:「福本!你不要被绊跟夥计骗了!前面的事情全是他们自导自演......」眼一眨,那两人早跑得不见踪影,只有比海水还静的一滩沙和罩天的沙雾常相左右。
红色的裤打破声音的墙,硬是转进纯白布幔连成的市集,轻轻掠过那块被老板交给客人的糖霜蛋糕後,又翻上白帐篷直往天去,那些伏在沙上的的人们的眼睛都跟着裤走,原本架着的烤炉上的肉也不打算翻面了。它的旅行尚未结束,自披着白绫的观众座椅切入,俯冲,一排排的看客被甩在底下,那勾着布料的铁环於顶上绕了好几个大圈,又转出,挂满灯饰的钢丝上爬升而後止於灯与木槿的交会处,就定位之时像触发了某种机关,一摆,漫天的压克力动物公仔如仲夏的雨急骤地打着所有人的脑袋瓜,被砸的福本伸手一抓,见一头橘色的大老虎手里倒着,双眸甚是锐利。啃着仙贝的羽衣看表给时间吓了一回,剩三分钟,忙令福本注意台前。绊进场了没有。她左看右看,简直比身为当事人的福本更紧张。福本徐徐抬起头,一件火鸦同名款的裤就高挂表演场上头,完好无缺,一如往昔。「快看,谁家的泳裤高高升起啦......」他突然站起,大嗓门让其他人跟他站着观礼,七嘴八舌地讨论那垮裤。有人说这是绊常穿的裤,松野君临的时代要来了,还不快拜服。然後一群人--除了福本和羽衣,一个接着一个俯下了头,还有的起了音一字不差地唱着松野的形象歌曲,引得上层座位的白衬衫的狂热者鸣笛又大吼大叫;场内继续吵翻天,一块保鲜膜裹着的猪脚滚下众黑毛的头打跑了整个乐团,大夥一阵亢奋,顶部数名老者打铁趁热展开白布条,呼吁政府调降关税,看热闹的大叔大婶们随即附议。福本则被他们的团结吓得缩回位了。
角落小小铁屋檐的摊车开过椅下的平台,那帽沿用铁钩吊着乾巴巴的肉,侧面看仍有厚度,餐台只摆着两三朵海棠。闻到肉香的羽衣招手拦住那卖肉的人,张口就要台前插着的那两串大肉,又再问了那人摊里其他的料理,福本见状,直叫道受不了。你啊,就不要整天执着於搜查了,人总得留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嘛。羽衣接下肉串说道。福本的肩膀垮了,都来到这里了,我们松懈一秒就可能发生重大缺失......等等,摊位上的小伙挺面熟的。福本从位置上起立,从小贩的左边肩膀晃到右边肩膀,摊内也检查过,无一项可当指标的物品。先生,您有一张明星脸。真的?我从业二十几年都未有星探来发掘我。那是他们的审美出了问题,若我是他们,看在这张脸我会买下十串烤肉。喔,谢谢,谢谢客官的厚爱。小贩说。
「你长得还满......亲切的嘛......」客官,我们两人素不相识,说什麽亲切不亲切,我帮客官切些肉吧。那人神色紧张,好像怕着随时被揭穿似的,福本便暂时不盯着他。羽衣手里握着的银针维系着烟燻蔬果的一串,削成薄片的肉有几片叠着作为亮点,前端的玉米--福本买过,稍晚想吃却吃不着,飘着种清丽的奶油香,插一支竹签--他绝对忘不了带他踏入这奇幻世界的玉米串,更不用说是那个人。他想起来了。
「啊!你就是推玉米四轮车卖玉米的那个!」小贩经福本一指认,倒抽一口气,脑所有的人脸与声音全部对了起来,当时这鱼头的小孩还打算抱走他的鸡,自己能及时把鸡运回屠宰场真是万幸。既不是屠夫也非牧场主,饲养一只鸡自是当宠物用途,摊贩与松野公司究竟是何时达成协议的。「那只鸡是你的宠物鸡,你应当清楚的,牠被关在绊的巢穴的哪一间密室里?说!快给我说!」
「我只负责把货送到,货往後受的处置和我不相干。」小贩紧接着补充。而且,「宠物」两字可不能随便用,我们之--包括吉仓的合作者们--没人敢养这只宠物。福本的心神一刻皆无法镇定,绊指定入手的东西,下属不敢妄动是天经地义,这人嘴里尽是赘述,分明是想岔开话。知?......不知?......不必等到吐实......待本龙王掏出你的心肝,一眼便知......。他全身的皮肤缓慢地冒着似黑纱的蒸气,深红的大雾似要把铁皮小摊吸纳进其,福本太生气了,此人,甚至其背後的屠宰场一而再、再而三的愚弄他,他的野性早已打破限制,准备用胡大叔和右津教授的方法将小贩捣成一坨泥巴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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