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扛不住压力,便将李彦直叫到府上。要他少惹事。
兵部李主事自此沉寂。然而无论西北还是东南,事态的发展却一一在应验李主事的疏论。尤其是东海的形势。如果说李彦直那道关于东南局势的奏疏是一份剧本的话,那东海的实际情况简直就是按照这份剧本在上演!
许栋一死,东海群龙无首,陈羽霆在大员是个弱势首脑,缺乏振臂一呼响应云集地大魅力,又厉行保守收缩政策,对海商们是给予有限地保护,对海盗则婉拒门外。如此一来,东海的骁勇之辈便都瞩望于王直。
王直和徐惟学到达日本后便与破山结盟,稳住脚跟后便在平户竖立大旗,招纳海商海寇,无论华倭,来者不拒,东海正缺一个强有力地大首领,因此不数月之间蚁聚豸集,听命于王直者多达三四万。
不久朱纨被罢职。这位可怜地老儒在撤职命令下来之前就先自我了断了,见到了他的下场后,无论朝或者闽浙,还稍有良心者皆摇手不敢再言海防之事,朱纨所有重用之官兵将领一概贬撤问罪,自长江入海口以至于广东数千里海岸线成了一个不设防的羊圈!
一切种种都应了李彦直的预测,大严之后果然转为大松!连朱纨到达之前的厉行海防检查都没有了,海商们上岸下海。也由以往的偷偷摸摸变成了大摇大摆!恶法虽去。良法亦不留,国家秩序荡然无存。被逼为贼的饥民们没有及时转为守法的小商人,却都变成了大大小小地海贼,东南便由极端的政策压抑,变为没有秩序的爆发性繁荣与爆炸性混乱。
就在这种情况下王直夹带数万之众回归浙江海面,海面上万众欢呼,如迎君王!归附之众竟达十余万,激增的交易总量亦为王直带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暴利。
在这样的大形势下,陈羽霆也只能力保大员而已,被剥夺了兵权的王牧民整天叫嚣着要赶紧北上抢地盘,但陈羽霆总是畏首畏尾,既慕其利,又怕会沾染浙海那些大盗的恶习,召集三老和众寨主商量来商量去,都没能商量出个万全之策来,因此虽然保住了大员内部的“干净”,却又白白错过了东海地这次变态的大扩张时期。
王直、破山自此坐大,称雄东海,进入嘉靖二十八年下半年以后,自长江以南至于粤东,豪杰之辈、不法之徒尽皆归之,王直大集徽、苏、浙、闽、州、琉球之众,近战则以倭刀,远战则以鸟铳,买佛郎机火炮武装国商船,五峰旗帜所到之处,沿海官兵皆仰其鼻息,驱倭岛武士在他面前更有如走狗。他势力一大,对闽浙士绅也就不怎么放在眼里了,闽浙士绅暗暗叫苦,这时又怀念起那些能灭倭逐寇的能臣来了。
破山背靠王直,竟也吞并了大隅,又灭了大友家,州一岛几乎统一,又向南侵吞琉球!王直的势力亦逐渐展布南北,致书陈羽霆,表示自己准备在鸡笼再立一寨,言下之意竟是要平分大员了!
消息传到北京,蒋逸凡大骂陈羽霆无能,风启却道:“羽霆也很难做啊,又要他低调,又要他扩张,哪里能够?”
蒋逸凡怒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低调个屁!当时就该趁王直还没回浙江北上抢地盘去!现在倒好!不但浙江那边我们完全被排挤了出来,连大员也要被人染指了!”转头对李彦直叫道:“三公!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啊!三公?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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