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推门进去,收拾了一地的茶杯碎片,以防二少爷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打扫g净,她又默默地出去了,二少爷既然现在不想看见她,她还是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为妙。印浩天洗完澡,收拾妥当,刘安扶着他躺到了床上,歇下了。
信宁跟素宛就睡在隔壁的厢房里,两个人错开时间守夜,到下半夜的时候,本该是素宛去守,但她不知道是真的睡过了头,还是故意不起来,只一直躺在床上,呼x1均匀,睡得香甜。信宁找印浩天找了一晚上,走了那么多的山路,早累的浑身酸疼,想躺下休息。
但她挂心着印浩天,本来是和衣而眠,现在直接起来,走出去,见那厢房里没有动静,她打着哈欠也安了心。抬头看看天空那轮皎月,她准备再待一会儿回房。
“刷”有声音传来,像是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的,信宁听到,困意全无,小心翼翼地走到前面,探出头来看看。睁大眼睛,在看清那人的身影后,警惕戒备都放下,只余留疑惑:大少爷这么晚了,在那里做什么?
印浩云一身月白长衣,月光皎洁,洒落在他身上,他背对着信宁,看着面前那一池白莲入了神。阵阵微风不停地掀起他的衣角,他长久伫立的身影像极了悬崖边上的古松,冷寂而倔强,坚韧而清幽。
是什么让他在这漫漫长夜里无心睡眠,独自徘徊在这一方荷塘边,又是什么让他看起来总是这么孤独而寂寞,仿佛时时刻刻游离在这世俗之外?信宁不知道,她思索半响,蓦地一件事情袭上心头,这件事众人皆知,但却鲜少有人提及,难道大少爷是因为这个吗?
印浩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他想了很多,夜里凉风习习,不仅吹走了暑气,也吹得他头脑更加清醒。
今天晚上他挨骂了,老太太因为印浩天受伤而迁怒于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居然还怀疑是他下的手不让二弟好过,当着下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他,半点颜面也不留。或许在她这个祖母眼里,他与下人本没有什么区别?
他冷笑一声,眼里的嘲讽毕现,府中诸人皆是踩高捧低,相府的那些亲戚也全是人JiNg,看老太太的态度就能知道什么叫亲疏,即使同样的嫡亲孙子,同样的相府少爷,在大家眼里也是大有不同。
不,孙子的父亲都是老太太的儿子,但是母亲却不一样。一个在她看来是低人一等的商户nV,一个是京城里颇有名气的大家闺秀,孰轻孰重,孰优孰劣,还不是一目了然?
他的母亲一定是被她分到低等人那一列的,他心中一凛,手上不自觉用力,竹笛承受不住如此的劲道,“啪”地一声断裂,木刺戳入他手心,瞬时疼痛由掌入心,但他仅仅只是微一蹙眉。倒是一直在一旁盯着他的信宁被这突兀的断裂声吓了一跳,慌乱间踩到一小截枯枝,发出一声清脆的噼啪声。
夜里这么静,这一点点的声音也会被放大,印浩天闻声转身,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粉裙的信宁,对上一双有歉意和关心的眸子,清亮温暖,他突然就笑了。
信宁还在为自己不小心打扰了大少爷而懊恼,又见他看过来,被人发现偷看,总归不好,她尴尬地行了一礼,因为是正对着,她眼尖地发现印浩云手中的竹笛断了,那白sE的衣袖沾染的红sE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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