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范闲含沙射影的话,李承泽安下心来,重新拾起筷子夹起了一只油稞。油稞外壳金黄,炸得恰到好处,筷子扎进去时有细碎的喀哧声,这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引得李承泽习惯向下的唇角略略上扬。
“没毒就好。如此想来,太子此举大概是出于乾元对坤泽的照拂天性。那药倒也有那么点好处,我当乾元时人人都与我作对,现如今成了坤泽,连最不喜欢我的小范大人都愿意向我伸出援手,说些什么愿遭天谴的疯话了。”
他说这话,语调像是在玩笑,却揪得范闲心头一颤。范闲努力不显露出来,心里把李承乾骂个狗血淋头。他本来还想循序渐进,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之后再谈谈寂寞少妇重金求子的事。这下可好,太子殿下那一通反常骚操作,让本就敏感多疑的李承泽直接把对他示好的乾元通通打成是信香作祟的生理冲动了。
“二殿下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把你从坟里刨出来的时候,你可还是个乾元。”
李承泽耸一耸肩,眉眼弯弯笑得体贴又懂事。“你不喜欢我,又不耽误你当个乐于行善的好心人。”
被从天而降的好人卡砸晕的范闲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还好李承泽没在这事上停留多久,很快又说起了他怀疑皇后当了十四年胎儿刽子手的事。范闲听得直皱眉,问他,“所以庆帝就是为了解决这事才把你塞进了后宫里?这不拿高射炮……不是,拿大宗师打蚊子吗。”
李承泽笑着摇头,气定神闲对他说,“范闲,我生下来就是长在戏台上的,他给我套什么行头,我就唱什么角儿。他要我磨砺太子,我就是位极人臣的二皇子。他要我威慑皇后,我就是宠冠六宫的妃嫔。从来都是如此。”
李承泽,像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要说庆帝是真的眼拙,他的几个儿子里,最像块无暇美玉的就是李承泽,他偏要人家当石头当砖块,不碰个粉身碎骨才叫见鬼。
范闲拧紧眉,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从来如此,便对吗?”
李承泽沉沉望他,喉结滚动,将最后一口油糕咽了下去。
“对与不对,你又能如何?范闲,澹州那一院子的血债,你还想重来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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