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没有再施加额外的力道，但刀尖轻而易举地刺进了木制的桌面，稳稳地立了起来。
纳伊夫弯了弯唇角，顺着兰伯特的疑问掏出了手机，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让系统在一到四之间随机报数，一号代表拇指与食指间的空隙，以此类推。”他边说边唤醒了手机的语音助理，报出指令后，又对助理的语速进行设定，让报数的频率逐步加快，“如何，格纳登洛斯，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兰伯特微一摇首，让背部离开了椅背，上身缓缓前倾。他同样是右利手，便将右手舒驰地张开，手心朝下贴住了桌面。
而就在他左手握起军刀的同时，对面的纳伊夫也做好了准备。搁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了语音助手机械而冷淡的女声，正在进行游戏正式开始前最后的五秒倒数。
耳畔还都是众人密匝匝的欢笑，甚至能听到穆斯塔法带着愉悦的、造作的呼痛声，恐怕是言语上招惹了狄拉，被女方恼怒又亲密地掐了胳膊。但在这一方被散尾葵隔出的角落里，气氛却悄无声息地凝滞了起来。
兰伯特正与纳伊夫对视着，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看向对方的眼睛，而不是桌上的手，似乎谁都不在意自己敞开的右手是否会被利刃刺得鲜血淋漓。兰伯特的心跳依旧平稳，这种程度的游戏远不至于让他在此刻就开始紧张，但他也没有轻忽的心思，就算对面的纳伊夫还挂着散漫的笑意，他也沉心静气，集中了精神。
嚷嚷的人声隐隐淡去，更加清晰地摩擦着耳膜的，是被清风揉过的枝叶在细细簌簌地相互推搡的声响。
“……二、一。开始。”
倒数结束，语音助理宣布游戏开始时的声线依然冰冷，毫无激情。而随着随机数按照一定的间隔被一一报出，兰伯特和纳伊夫同时开始了动作。
只见两柄模样截然不同的短匕先是稍稍挥起，而后便不带丝毫迟疑地刺下去，精准地落在指缝间，更深更重地插进了桌板里，发出“哆”地一声闷响。两人发出的戳刺声重叠在一起，锋刃上裹满了阳光，却散发着阵阵微小的寒意。
起初时报数的节奏略慢，慢得纳伊夫面上显出了些无趣，往指间刺去的刀尖也故意紧挨着皮肉，留下的刀痕凌乱无序，每一下都好像要让自己皮开肉绽，显然是在找额外的刺激。但兰伯特的军刀落点十分规律，即便视线从未下落，却总能刺在指间空隙的正中。
就连同一道间隙上的刀痕都能重叠在一起，让印痕越来越深，拔出刀刃时都带有些微的滞涩感了。
渐渐地，报数的频率愈来愈快，当留给大脑做出思考和反应的时间不断被压缩，那一声声死板的数字也仿佛被无法预知所带来的紧迫感沾染得刺耳起来。刀尖刺进桌板时的声响仍然是重叠的，兰伯特与纳伊夫似是都对这样的节奏适应良好，没人慌乱，没人迟疑，也没有人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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