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要紧。”,那护卫脸上似笑非笑,看起来和李鸿章颇为熟稔,“入夏之后天气热,王爷就是中了点儿暑。”
“那我就更得瞧瞧了。”李鸿章一边说一边举步便走,竟似丝毫听不出对方话里的逐客之意一般,“中暑这事可大可小,我这次进京随身还带了洋人的西医过来,若有所需,也正好帮王爷瞧一瞧。”
“中堂稍等。”,看到李鸿章如此做派,那名护卫猛地跳了起来拦在了他面前,“容我给王爷传个话先。”,言毕便转身径直奔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那护卫又过来传话:“王爷说: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便请中堂到水清院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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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已经带着任令羽来到了碧云寺内的水清院。
任令羽刚刚迈入寺门,便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这座水清院内松柏参天,在院内那座由石缝中流出的泉水汇而为池的水池旁用太湖石堆叠而成的假山之旁,那株著名的柏树中套长柏树,最里层又生楝树的“三代树”下摆了把躺椅,一名身着白色细葛长身的清矍老人正躺在椅上闭目养神。
在老人的左手边临时驾了个青竹茶几,上面摆上四干四湿八个高脚果盘,另一侧则放着本翻开了一半的书,而在躺椅后则站着两个身着旗袍,辫子垂到腰际的丫头,其中一个手里捧着水烟袋,而另一个则拿着个淡金色的烟荷包,安静得侍立在旁。
任令羽微微侧过头,仔细打量了下老人的容貌,脸很长,眼下可以清楚地看出“眼垂”,鼻梁挺直,颧骨高高,颌下留着一捋长须――和他当年在历史课本上看到的那张此人青年时的面孔比起来,已经是老态尽显,不过其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淡定气质,却还能让人依稀捕捉到几分这位堪称是爱新觉罗家族中最后一位良骥青年时的风采。
――爱新觉罗.奕?,使大清王朝得以转危为安的《统计全局折》的幕后策划者,洋务运动在中枢之中的最强臂助和早期领袖,此时就仰躺在任令羽的面前,与他的距离,不过二、三米而已。
“王爷”,见恭亲王依旧阖目养神,丝毫没有起来迎接来人的意思,那名中年护卫只能自己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地道:“李中堂已经过来了。”
“嗯。”,恭王依旧没有睁眼,只是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权作答复,随即又用手指了指眼前的地下。
那护卫微微一怔,随即便一脸不好意思的起身,向外一招手,便立即有几个仆役抱着卷红毡条奔了过来,在恭王面前展开铺好,而一边的李鸿章见此情景,却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即便神色如常的走到红毡条那跪下磕头,而后才道:“李鸿章给王爷请安。”
门师如此,身为弟子的任令羽也只能有样学样,规规矩矩的下跪磕头,却也很识趣的收住了口――在恭亲王和李鸿章面前,此时还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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