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情绪都是多余的。踏入警戒线,通过检查处,坐在考场内,对着高考卷,钱途亮满脑子只有审题和解答,根本无暇顾虑其他。
顺顺利利地拿下保底分,磕磕绊绊地挑战超难题,和之前大大小小的模考并无任何区别,钱途亮正常发挥,度过了两天的考试日。
铃响交卷过后,踏出教室之时,望着一张张解脱的笑脸,看着一个个撒欢的背影,钱途亮一阵恍惚。思及这半年来的刷题冲刺,忆起前几日的紧张焦躁,他咧唇一笑。
啧,高考,不也就这么回事儿吗?
“亮仔,热就把空调调低点。”
后颈垫着护颈枕,背后架着硅胶枕,秦尔盖着薄款空调被,慵慵懒懒地半卧在床垫上。
两天,四场考试,书写量实在是太大了。即使坚持复健,即使勤于按摩,那双失去了大部分功能的废手还是脆弱得要命。英语考试的前半场,娇弱的右掌就掀起反抗。一向瘫软的手指持续震颤,指节别扭地勾着,僵得几乎拢不紧笔。右臂抖得很厉害,秦尔只能用稍显平静的左小臂牢牢地压制右腕,才能勉强进行填涂。印着小方格的答题卡上满是抖颤划糊的黑印,根本来不及擦,也根本没办法擦,掰掉掌中的自动铅笔后,他一秒也舍不得浪费。用掌根拨拉着桌上的签字笔,秦尔立刻投入新一轮的笔掌大战中。
明明是无比用劲的咬牙坚持,体现在试卷上,却是难辨字迹的应付。在考试正式结束以前,秦尔抿唇敛息,用超大的松散字体,为英语作文赶出了一句简短的结尾。
右臂被阿拉斯加犬托着,右腕被阿拉斯加犬捧着,右掌被阿拉斯加犬揉着。有刺刺麻麻的感觉从迟钝的手臂一路攀过肩膀,再顺着颈椎,径直袭击大脑,激得太阳穴都是酸酸涨涨的。再沉重的疲累,再尖锐的疼痛都击不垮他。只要想到那张被填满的答题纸,秦尔的唇角就怎么也扯不下来。
至少,是写完了的。至少,是尽力了的。至少,他还有机会,至少,他还有可能,取得一个不错的分数。
腾不出手,他只能微微偏头,用瘦削的下颌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
高位截瘫病人对温度的感知极其的差。夜晚温度稍低,为避免感冒,主卧的空调始终定在二十八度。室内外的温差并不大,空调的屏幕虽在亮着,空调的风页虽在动着,这台机器却似乎根本没有成功制造出一丁点冷气。
不畏寒却极怕热,在这样的环境中,钱途亮已被闷出了一脑门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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